癸已年冬读《南渡北归》三部曲有感

蘆溝曉月墜狼煙,夢斷人間四月天。


板蕩同羈南渡客,彷徨各執北歸鞭。


崢崢風骨紹文脈,磊磊情懷追祖賢。


蓬轉別離遺恨史,神州誰續廣陵弦?

後記:癸已年冬讀岳南先生著《南渡》、《北歸》、《別離》三部曲,先生髮隱搜遺,備述前賢遭際。

西南联合大学校门

蘆溝槍響,寇焰正熾。國難關頭,為存國脈,象牙學府、龜甲史宬,悉俱南渡,可謂史上最高大上之搬遷。惜國弱旅孱,倭敵屢犯屢進,國軍屢戰屢退。幸河峽天險、雲貴屏障,扼阻兵鋒,西南遂成休養生息之地。胡適、傅斯年、陳寅恪、梅貽奇、梁思成、林徽因、梁思永、金岳霖、馮友蘭、李濟、吳宓、劉文典、曾昭掄、曾昭燏、童第周、陶孟和、朱自清、聞一多、夏鼐、陳夢家、吳金鼎、吳晗……,群賢畢至,星耀川滇。諸賢達于刀矢兵燹之間,不廢文章事業,孜孜求索,延承中華精魂;在貧饑困厄之際,仍續弦歌生涯,諄諄教誨,作育天下桃李。然倭患方除,鬩牆又起。疾風驟雨,群芳飄零。或去或留,載沉載浮。胡傅諸賢輾轉來台,於白色恐怖之中秉執獨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薪盡火傳。大陸易色,鼎堂吳晗之辈雖曲意逢迎,仍不免家破身亡。陳寅恪、吳宓諸先生于紅色大潮之中戰兢度日,或受縲絏之苦。運動狂飆,文革浩劫,士人之氣傷創甚钜,國民之魂扭曲至深,文化之元摧殘迨盡。

卷中諸儒且行且鬱卒,燈前讀者且讀且嘆惜。清人查慎行詩雲:“殘碑日月看仍在,前輩風流許再攀”,援作掩卷之感言。今海內升平,國強民豐,然重商而輕教化,逐利而忘義理;用西洋之器物而棄制度,守東土之糟粕而廢精華;人治遺禍尚存,奴性餘孽未滅。一言蔽之,禮崩樂壞。撫今追昔,斯人已萎,英華煙散。環顧宇內,文脈誰賡?屈指士林,大師何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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